盛夏正午，帝景豪园小区门口，新来的保安张野正擦着汗站岗。

一辆没登记的黑牌迈巴赫径直往闸口冲，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拦下。

车窗降下，副驾墨镜男甩手就一耳光："瞎了？这是王总的车！"

张野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，还没开口，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跑步声。

六名军官簇拥着一位三星将领冲到岗亭前，全体立正敬礼。

"张教官！"

首长声音发颤，"老首长派我们来接您回军区！"

墨镜男的手还悬在半空："啥？"

01

帝景豪园是全市最贵的楼盘，住这儿的非富即贵，物业规定——外来车辆一律登记。

张野来这儿上班第三天，已经拦下过四辆豪车。

前三个车主骂骂咧咧还是填了单子，但眼前这辆黑牌迈巴赫显然没打算配合。

"嘀——"

刺耳的喇叭声震得岗亭玻璃都在颤。

副驾驶的墨镜男探出半个身子，胳膊上的青龙纹身跟着肌肉一鼓一鼓："新来的？知道这是谁的车吗就拦？"

张野把登记本递过去："麻烦填一下访客信息。"

"填你大爷！"

墨镜男一把拍开本子，"王总回自己家还要登记？"

车里传来一声咳嗽。

后排车窗降下条缝，露出半张油光水滑的脸："小周，别跟看门的计较。"

说着甩出张名片，"拿去跟你们经理说，免检。"

名片擦着张野制服掉在地上，烫金的"王氏集团董事长"在太阳底下反着光。

张野弯腰捡起来，掸了掸灰插回墨镜男领口："规定就是规定。"

"靠！"

墨镜男直接推门下车，一米九的个头阴影似的罩住张野，"给你脸了是吧？"

拳头带风砸过来的时候，张野下意识偏了偏头。

"啪"的一声脆响，巴掌刮在他耳廓上，对讲机被抽飞出去老远。

岗亭里老保安老刘冲出来打圆场："王总消消气！这孩子部队刚退伍不懂事..."

"退伍兵？"

墨镜男揪住张野领子冷笑，"老子打的就是当兵的！"

第二拳没落下来。

小区主干道上突然传来整齐的"咔咔"声，像有人拿铁锤敲柏油路。

六个穿常服的军官跑步前进，皮鞋锃亮得能照出墨镜男扭曲的脸。

最前头两杠三星的军官突然立定，吼了一嗓子："敬礼！"

六只手齐刷刷举到太阳穴，袖口的三道金线晃得人眼花。

墨镜男举着的拳头僵在半空，看见军官们目光越过自己，死死钉在被他揪着的小保安身上。

"报告张教官！"

首长嗓子有点抖，"西部战区特战旅奉命接您归队！"

张野慢条斯理掰开领子上的手指，从地上捡起对讲机拍了拍："稍息。"

迈巴赫后座传来"咚"的闷响，像是有人滑跪在了真皮脚垫上。

02

墨镜男的手还僵在半空，脸上的横肉抽了抽。

"首、首长......"

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，胳膊上的青龙纹身这会儿看着跟条蔫巴的菜青虫似的。

"您认错人了吧？这、这是我们小区保安......"

两杠三星的军官连余光都没给他，直接小跑到张野面前，双手递上一份文件。

"战区急令，请您过目。"

张野没接，先弯腰捡起地上的登记本，掸了掸灰："李旅长，你们这动静太大了。"

李旅长手没收回去："老首长说，绑也得把您绑回去。"

迈巴赫的后门突然开了。

那个油光水滑的王总几乎是滚出来的，西装裤膝盖处蹭了两道灰。

"误、误会！都是误会！张......张教官是吧？我表弟在西部战区当炊事员！"

张野终于接过文件，扫了一眼就笑了："‘猎刀’行动？这帮兔崽子还没毕业呢。"

李旅长后脖颈的汗唰就下来了："所以老首长说......"

"知道了。"

张野把文件折了折塞进裤兜，转头看向王总，"您车还进不进？要登记。"

王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："不进不进！我这就走！"

说着踹了墨镜男一脚，"还不给张教官道歉！"

墨镜男这会儿已经快哭出来了，九十度鞠躬差点把脑袋磕引擎盖上。

"我有眼不识泰山！您大人不记......"

"行了。"

张野摆摆手，从岗亭里拿出个塑料袋扔给李旅长，"帮我跟老刘交个班。"

塑料袋里装着保安制服、对讲机，还有本翻烂的《物业管理条例》。

李旅长捧着这堆东西手足无措："您这就......"

"不是急令吗？"

张野已经往军车方向走了，突然回头指了下监控探头。

"对了，刚才那段掐了别传。业主群里老太太们爱看谍战片，容易瞎猜。"

王总正偷摸往车里钻，听见这话差点又跪下去。

03

军车开进西部战区大院时，哨兵看到车牌直接放行，腰板挺得比枪杆还直。

李旅长一路小跑给张野开门，结果张野自己跳下来了，顺手把后座的安全带给扣了回去。

这习惯是以前出任务落下的，坐车必扣安全带。

"老首长在作战室等您。"

李旅长压低声音，"这次是‘黑蝎’越境了。"

张野脚步没停："第几次了？"

"第三次。"

李旅长擦了擦汗，"前两次派去的侦察兵......"

"折了？"

"回来是回来了，"李旅长嗓子发紧，"就是......"

作战室大门突然打开，白发老头拄着拐杖冲出来，拐棍往地上一跺。

"张野！你小子装死装过瘾了是吧？"

张野立正敬礼："报告！保安张野前来报到！"

"少扯淡！"

老首长拐棍往西边地图一指。

"黑蝎带着新式无人机，专挑你当年布的雷区钻！那帮娃娃兵连你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！"

张野凑近看了看卫星图，突然乐了："哟，走的老路线啊。"

"笑个屁！"

老首长把一叠照片拍桌上，"看看这个！"

照片上是雷区边缘的脚印，旁边还有个烟头。

张野捏起来看了看："红塔山？现在境外雇佣兵待遇这么差了？"

"重点是这个吗？！"

老首长气得胡子直翘，"‘黑蝎’在找你！他留了记号！"

照片背面用血画了把歪歪扭扭的刀。

张野把照片揣兜里："给我配个观察手就行。"

"早准备好了！"老首长冲门外喊，"小赵！"

门一开，进来个二十出头的小战士，看到张野瞬间结巴了："教、教教教......"

张野拍拍他肩膀："会抽烟吗？"

小战士一激灵："报、报告！不会！"

"可惜了。"

张野从兜里掏出包红塔山扔给老首长，"帮我收着，回来抽。"

老首长看着烟盒上的字愣了下，正面印着"帝景豪园物业"。

04

凌晨三点，西南边境的雨下得像泼水。

张野趴在泥坑里，迷彩服和烂泥糊成一片。

新来的观察手小赵在旁边哆嗦，夜视镜片上全是水珠。

"教、教官，"小赵牙齿打架，"热成像显示两点钟方向......"

"假的。"

张野往嘴里塞了根草茎嚼着，"‘黑蝎’最爱在灌木丛里塞暖宝宝。"

两百米外的"灌木丛"突然动了动，冒出个金属探头。

张野按住小赵的枪管："无人机。"

小赵还没反应过来，张野已经掏出保安用的强光手电，对着探头"啪"地一闪。

无人机直接栽进泥里。

"这、这不合规......"

小赵看着手电上的"帝景豪园"logo傻眼。

张野没答话，耳朵突然贴地。

三秒后拽着小赵滚进雷区："来了。"

五个黑影从雨幕里钻出来，领头的踢了踢坠毁的无人机："又是电磁干扰？"

张野眯眼认了认，不是黑蝎。

他比了个"包抄"手势，小赵却死死拽住他袖子，指了指那人腰间发光的仪器。

"教、教官！他们在扫描雷区！"

张野乐了："扫呗。"

仪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，领头的雇佣兵脸色大变："撤退！这雷区是活的！"

话音刚落，地面突然塌陷，五个黑影掉进三米深的泥坑。

张野蹲在坑边打开手电，照亮坑底密密麻麻的荧光标记，全是粉笔画的小王八。

"去年新布的饵雷。"

张野冲坑里挥挥手，"喜欢吗？"

坑底传来歇斯底里的咒骂。

小赵正发愣，后颈突然一凉。

金属触感抵住他颈椎，身后响起生硬的中文："猎刀，你徒弟味道不错。"

张野头都没回："掐表。"

"什么？"

"三、二、一——"

"轰！"

两百米外爆出冲天火光，冲击波震得雨幕倒卷。

张野转身夺枪，顺势把浑身烤肉味的黑蝎按进泥坑："你们境外雇不起拆弹专家？我埋的C4也敢碰？"

黑蝎满嘴泥浆狂笑："你、你果然没死......"

张野一记手刀劈晕他，扭头对小赵说：

"记着，下次埋雷得写‘内有恶犬’。"

05

一周后，帝景豪园门口拉了横幅："热烈祝贺我小区保安张野同志荣获一等功"。

王总带着全物业员工列队欢迎，墨镜男举着花篮手直抖。

张野穿着保安服从军车下来时，老刘差点把欢迎锣敲破。

"张哥！"

王总小跑着递烟，"您看免三年物业费成不？"

张野没接，指了指岗亭："登记本。"

"哎！这就登记！"

王总亲自趴桌上填单子，车牌号写得比结婚证还认真。

业主群里早炸了锅。

6栋李阿姨发了个张野在军区领奖的新闻链接，配文：

"我早说小张站岗姿势像特种兵！"

下面跟了八十多条"求介绍给我闺女"。

张野正翻值班表，手机突然震了。

老首长的短信：

【‘黑蝎’交代了，他们盯上的是你退伍时带走的‘蜂巢’系统。】

他按灭屏幕，从抽屉里取出个U盘——贴着"帝景豪园停车场监控备份"。

"教官！"

小赵穿着便服冲进岗亭，"军区派我来跟您学......"

"先把制服换上。"

张野扔给他一套保安服，"试用期三个月。"

突然"嘀"的一声，闸口又来了辆没登记的奔驰。

车窗降下，是个戴金链子的光头："新来的？知道我是......"

小赵条件反射立正敬礼，张野一把按住他肩膀，把登记本递过去：

"规矩。"

光头刚要骂人，后座传来声惊呼："爸！那是电视上那个战斗英雄！"

十分钟后，全小区业主都看见光头双手递烟，他儿子趴在岗亭窗口要签名。

张野把签好名的登记本还回去："下次记得提前登记。"

老刘蹲在边上啃西瓜："你小子到底啥来头？"

"保安啊。"

张野抓起帽子扣头上，阳光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，嘴角微微扬起：

"持证上岗的。"